拜访欧登塞（Odense）那一天，雨下得又细又密。这座988年建城的丹麦第三大城市，湿漉漉灰蒙蒙，城中心古老的砖地被雨水洗得发亮。到欧登塞当然是来看安徒生的。
在欧登塞街道上到处可以看到这样的路标，指向安徒生故居
对于第一次来这里的游客来说，要找到安徒生出生的老房子并不困难。欧登塞不大的老城区，每一个路口都立有路标牌，其中总有中英文齐全的牌子指向安徒生博物馆的方向，安徒生出生的老房子就在博物馆内。快到博物馆时，地面上出现一串大脚印，也是指向博物馆的路标。后来才知道，这就是和安徒生的脚尺寸相同的脚印。在欧登塞，你只要跟着“安徒生的脚印”走，就走过了这位童话大师的童年少年时代。
街边安徒生雕像
安徒生出生的房子
安徒生童年的家
安徒生的出生地，是欧登塞一幢只有一间卧室的简陋房子。在他两岁那年的1807年，家里搬到另一所房子，安徒生把它叫做童年的家。他和家人住在这里，直到1819年他离开欧登塞。这两所住处都开辟成博物馆。
安徒生博物馆外的路标
安徒生博物馆新馆，就在安徒生出生地处，是日本建筑师隈研吾设计的，于2021年新馆开馆。新馆建筑的三分之二位于地底下，园区内还有迷宫般的绿意花园，像是一片现实与幻想交融的绿洲。那间老房子门框上有中英文标识，里面是空的。1805年，就是在这间屋子里，安徒生出生那天，他的父亲在新生儿的啼哭里，一直坐在床边大声朗读丹麦作家霍尔伯格的作品。
安徒生出生地
安徒生出生时，父亲还不到22岁，他是个读过小学的鞋匠。在小安徒生眼里，父亲是才华横溢、具有丰富想象力的人。安徒生童年的家同样拥挤狭窄，不大的房子里住了三家共12人，完全没有私人空间。狭窄的小屋，几乎被工作台、床头毛巾和小床挤得满满的。然而，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图画，在工作台的上方有一个盛满书籍和歌本的柜橱；小厨房里摆满了擦得亮闪闪的盘子和金属盆子。父亲为儿子制作望远镜、玩具舞台和可以变换的图画。他读霍尔伯格的剧本和《阿拉伯故事集》给儿子听。有一次，一个学生来到安徒生家里做一双新靴子，量尺寸时把他的书给安徒生和父亲看，告诉他们他学了些什么。小安徒生注意到父亲眼里噙满了泪水。那天晚上父亲一直沉默不语。小安徒生很少和别的孩子们在一起玩。在家里他有父亲做的足够多的玩具。他最大的乐趣是在他的木偶剧场演出自编自看的戏，剪纸，给玩具娃娃做衣服。
11岁那年，小安徒生的快乐童年随着父亲的去世而结束。他很少去学校。他不喜欢学校里的课程，却喜欢给人讲故事。生活的重压之下，母亲不得不把他送去当裁缝的学徒，和去香烟工场工作。这些当然不是小安徒生的所愿。1819年，14岁的安徒生只身来到哥本哈根谋生。少年安徒生的哥本哈根之初，是一连串的挫败。刚到首都，他穿着最好的衣服，以为自己很英俊，却被别人当作乞丐。由于声音好，他曾被皇家剧院雇用，但不久后嗓子变声而失业。他也曾被剧院接纳为舞蹈学徒，可是青春期的他长得太快了，动作不协调，舞姿奇怪的他自然又被淘汰。后来他在哥本哈根上大学、工作，开始了写作。此后，《丑小鸭》、《国王的新衣》、《卖火柴的小女孩》、《豌豆公主》等故事早已家喻户晓。安徒生博物馆里，对安徒生的评价是诗人和讲故事者，他的一生中的创作成就包括1000首诗，158篇童话，49部戏剧，7部小说，5部游记，3部自传，16本画书，还有无计其数的剪纸和绘画。
童话故事《豌豆公主》的床垫
安徒生手迹
安徒生剪纸作品
在安徒生的作品里，不难发现他过往生活的影子。在《她是一个废物》里，洗衣妇母亲就出现在故事里：“他的母亲站在水里一个洗衣凳旁边，用木杵捶着一堆沉重的被单。水在滚滚地流，因为磨房的闸门已经抽开了，这些被单被水冲着，差不多要把洗衣凳推翻。这个洗衣妇不得不使尽一切气力来稳住这凳子……” 那个在冷天带酒给妈妈喝的的男孩，正是安徒生自己。欧登塞的河边，有安徒生母亲洗衣处，也是游客到访之地。在《小意达的花》里，安徒生化作那个会讲故事的学生。他会讲故事，会剪出一些很有趣的图案：小姑娘在一颗心房里跳舞的图案，花朵的图案，还有门可以自动开的一个大宫殿。他即兴剪出的图案有时代表一个人吊在绞架上，手中捧着一颗心，表示他曾偷过许多人的心；有时代表一个老巫婆，把自己的丈夫放在自己的鼻梁上，自己骑着一把扫帚飞行。在安徒生博物馆里，陈列着他的剪纸作品。据说他随身带着剪刀，在给孩子们讲故事的同时，手上就开始剪纸。故事讲完，一幅剪纸作品便跃然眼前，孩子们总是欣喜不已。
安徒生博物馆里的雕像
备受孩子们喜爱的安徒生，在感情方面却总是失败。他的几次热烈投入的感情，从来都没有幸福的结局。博物馆里的安徒生雕像身型高大，被孩子们环绕的他，柔和而亲切，在灯光照射里，有一种圣洁的光辉。身高一米八五，手脚粗大却心灵手巧、内心羞涩的他，孤独一生，却给全世界的孩子们留下不朽的童话。他的家乡欧登塞，将他作为荣誉市民；丹麦，也因他成为童话王国。他的作品里流露出来的爱和温情，温暖着这个世界，从200年前一直到现在，或许还有将来。
欧登塞老街，安徒生童年少年走过的地方
作者简介：来自成都，原成都晚报记者、编辑。曾和王鹤合著《民国时期的老成都》一书，此书2022年3月已再版。上世纪末移居加拿大温尼伯。现工作生活在多伦多。
